之外有狐族,而狐族之外,更有上下宇宙、天地浩瀚。人穷尽一生所探索的乾坤奥秘,或许只是沧海一粟。
天地不仁。
你也见到了么,那幅。
她像失去所有力气一般,没有点头,没有摇头,只是呆呆看着他。
李崔巍像是已知晓了一切,一言不发,只是起身抱住她。豆类的清香弥漫周际,她闻到却觉得恍如隔世。
方才在尉迟乙僧的幻境中,她所见的不是虚妄之象,而是过去与未来数年中,她所切实经历过之事。桩桩件件,细致入微。最后一个场景出现时,她看见李崔巍浑身鲜血淋漓,被困在一处地宫内,在她面前合眼断气。她大叫一声捂上眼,幻境随即消失。
那景象太过真实,比回忆更让她战栗。
要如何、如何才能让他不死。
虽然知道是幻境,但是万一,万一它成了真。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可能,她也无法承受。
人真是可笑可叹。明知终有一死,真正要死时,又不能直面。
尉迟墨绿色的眼睛在暗处闪光。
这个问题,李太史问过我,你的阿娘,当年也问过我。
李太史,他已知晓了?
尉迟颔首,眼中有悲悯之色。他没有说出口的是,李崔巍所见到的,是她用匕首刺向心口,死在他面前的景象。
死在同一时间,同一地点,唯有关心之人不同,所见亦不同。
她看着他,目光坚定:他答应你的条件,我也能答应。
容姑娘,汝此生最不能放弃的是何物。
她低头思索,片刻后抬头:
天下至道。朝闻道,夕死可矣。
尉迟眯起眼看着她,轻叹一口气:
汝与李崔巍所答,一模一样。
半个时辰后,城北李宅中,李知容环抱李崔巍,轻声告诉他自己的答案。
尉迟说,若要救你不死,我需在你离世当日,寻得长生引。早一天,晚一天,都不能算数。
这句话本身就自相矛盾,如同一句玩笑。
李崔巍轻抚她背脊,语气平静。
他也是这般告诉我。
她擦干眼泪看着他:你如何想。
他不假思索:我不能让你涉险。你留在神都,其余事情,我来想办法。
说罢他更紧地揽住她,额角抵着她肩头,有几分耍赖的意思:汤羹要凉了,先吃饭。
她笑:好,先吃饭。
她自告奋勇去灶上拿汤,迁延了一会才出来,问即说,是往汤里加了些八角与胡椒。
他的豆子已剥好,与粥同煮,暖香扑鼻。出房门时,却见她不知从何处捞出来一坛酒,破开泥封,已倒好了两杯等着他。
他端起一杯,抬眼看她:
你不会在酒里下了药罢。
她怒:我是那种人么!
吃罢饭,他突然觉得浑身燥热,颇像是当初服食五石散后的症状。李知容见她面色有异,上前试他的额头,却被一把推开:
这汤,汤里有五石散。趁药性未发,你快回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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