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车,漫步在维也纳的街头巷尾。
陌生的繁华与躁动越过屏幕挤满了此刻狭小的空间,沈安宁却嫌这声音不足以掩盖她疯狂的心跳,又调高了些。
但没有上帝视角的祁燃并不懂得,他以为她在躲,像每一个他望向她的瞬间那样逃开。
祁燃能感受到他们之间存在的那根弦,好几次,这根弦都被拉到了最极致的地步,只要再有一下就能挣断,但他们又始终没机会去拉。
好比昨晚,他借着醉意开口,却败在她的冷静自持之下。
祁燃清楚地意识到,他糟糕的自制力似乎把沈安宁推远了。
空间幽闭而私密,他们之间尚留存克制距离。
沙发中间的沈安宁极力劝说着大脑保持冷静,坐在边上的祁燃告诫着自己别再逾矩。
曾经能对电影内容侃侃而谈的两人变得无话可说,一场电影在无声中落幕。
结局是开放式的,男女主在车站分别,并约定半年后于此重逢。
屏幕暗下,室内渐渐安静。
无数个念头破土而出,沈安宁挑了又拣,最终抛出个略显生硬的问句:“你怎么回来了?”
祁燃眉心一跳,潜意识觉得这话像在提醒他不该踏入独处的空间,喉间哽了又哽,也冷着声在彼此间拉开距离,“李璇悦受伤了,我送她回来,偶然路过这。”
沈安宁霎时间有种被海浪浇了满身的凉意,尤其又是在心脏滚烫的时刻,她感觉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在抖,“这样。”
原来是这样。
她也成了自作多情的一员。
忽明忽暗的光线里根本看不清彼此的表情,祁燃摸不准这两个字暗含的汹涌,却能感知到那种暴风雨前的宁静。
他不愿那么明晰地遭她拒绝,也不想摊牌后比陌生人还不如,轻轻嗯了声,缓缓起身,“电影结束了,去睡吧。”
皮质沙发摩擦出窸窸窣窣的响,凹陷下去的那块地方慢慢又鼓起来。
长久的静默中,沈安宁出声拦住祁燃的步子,“辩论结束,我和你不用再像之前那样了。”
她的为人处事最能体现及时止损这四个字,遇见可能超出承受的人或物,就会变得像只刺猬,拿尖锐的话语做盾牌,将其赶出安全距离。
“好。”他的手停在门把上,迟迟没有扭动。
祁燃想的也很多。
他性子一贯要强,用宋晚玉的话来说就是生了副倔骨头,自尊心极强,小时候跟家里顶完嘴能硬气到把自己饿昏过去。
这短短几个小时他也想过很多次——非当她的狗皮膏药不可吗?追别人不行吗?
后面一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否定。
不行,只能是她。
门把的冰凉温度提醒着祁燃,设想中最坏的摊牌场景正在上演,他的肩垂下去,眉眼也是,可又意识到自己必须说点什么。
祁燃于黑暗中侧过脸问:“我们还是朋友,对吗?”
沈安宁分不清她嘈杂暴烈的情绪究竟是哪一头占了上风,只听到自己言不由衷地答了个对。
对吗?
她不知道是对是错,她只知道有些多余的情绪是时候该抽离。
祁燃似乎笑了声,又好像是叹,总之没敢停留,连一向懒散的步子也迈得急促。
他走了,没关门,徒留一地光影。
东边的天渐渐泛起鱼肚白,沈安宁本来准备站起来,奈何弯了太久的腿已经麻了,只能又重重坐回去。
她的大脑迟钝地开始思考电影的结局。
他们的约定大概失效了吧。
也不知道在说谁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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